折霜_

【花方】向心 14

“方小宝。”李莲花朝方多病喊了一声，脚下运起婆娑步，朝着另一头想要逃走的李枭飞身追去。

方多病拔出尔雅剑，与李雄缠斗到一处。

李雄此刻已将碧中计灌注全身，挥出的掌风都是带着毒的。方多病只守不攻，身形快得只剩一道虚影，连续躲闪数招后，突然一个闪身绕到了李雄身后，在他来不及转身之际，一剑刺入他的后心。

收剑后，方多病朝着李莲花的方向追了过去。

这条路的尽头通往一方宅院的井口。到了地面上，方多病才发现这宅院甚是熟悉，正是黄泉府主连泉曾住过的白水园。

院中血腥气很重，地上倒着几句女尸，看起来像是宅子里的丫鬟。方多病上前检查了一下，皆是死于刀伤，一刀割喉，江湖上杀手常用的手法。

方多病正在挨个查验尸体的状况，一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：“解决了？”

“自然没有给你丢人。”方多病头也未回，“你那位呢 ？”

“跑了。”李莲花的语气轻松，“抱歉，给小宝丢人了。”

方多病站起身来瞟了李莲花一眼，等着他的下一句解释。

“他逃到一面石墙处便不见了踪影，想来墙中应藏有机关。这种情况，自然要靠我们鼎鼎大名的天机堂少堂主了。”李莲花诚恳道。

方多病跟着他来到那面墙前，端详了片刻，又挑了几块砖屈指敲打了一番，随后将目标放在了一块看起来不甚起眼的石砖上。他沿着石砖摸了一圈，手指落在右侧时突然发力，那石砖便被按了进去。与此同时，原本整整齐齐的墙壁上突然显现出一个石门形状。墙壁摩擦声中，石门缓缓朝上开启。

方多病轻舒一口气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。李莲花也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方多病一偏头，便在自己洁白的外袍上看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。

他登时被气得炸毛：“李莲花，你不知道本少爷没衣服可换了吗！”

李莲花后知后觉地看向他的肩膀，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才一脸无辜地抬眸：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”

方多病气得想骂人，然而又实在不是时候，只得朝着空气挥了挥拳头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，气哄哄地走进了那道石门中。

李莲花跟在他身后，嘴角浮现些许笑意。

这才有几分少年人的样子嘛，总是老气横秋地绷着脸算怎么回事。

 

沿着一条阶梯一路向下，便可见到一间密室。不出所料，密室中遍布机关，想来应当是连泉的避难之所。不过这些机关虽凶险，于他们二人却并非难事。两人穿过重重机关走到密室尽头，原以为会有另外发现，不曾想第一眼见到的，竟是被箭矢射穿在地的李枭。

李莲花朝李枭走近一步，便立即有一道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袭来。

方多病挥出一掌，将一侧的箭矢打落。李莲花则是一个轻巧的转身，挥袖间将密密麻麻的箭矢卷到了地上。

待机关彻底平息下来，李莲花上前探了探李枭的脉搏，果然已经没了生气。

他在尸身上摸索片刻，在衣物夹层中找到一片罗摩天冰。

“情况有些怪。”方多病从李莲花手中接过天冰，喃喃道。

李枭既然主动躲进这密道，说明他对这密室是相当熟悉的，牛头马面跟随连泉这么多年，若知晓密室的构造，又会在这里中箭身亡呢？

“从矿洞中的情形看，这对主仆早已反目成仇，或许是连泉在这之后改造了密室，而李枭并不知情，这才死在了箭阵中。”方多病猜测道。

但这也只是猜测，如今三个人都死了，其中内情怕是无从知晓了。

“不论如何，先离开这里吧。”李莲花道。

 

密室的出口通往一间书房，房中亮着灯。方多病刚走了两步，便听一旁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。

他立即转头看去，只见书架旁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女子，手中还握着什么东西，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
女子瞧着有几分面熟。

方多病看到那身衣服才记起来，这分明是方才的矿洞中，被牛头马面绑走的那名女子，也就是连泉的夫人。

“别害怕，我们不会伤你。”李莲花朝着浑身打颤的女子走过去，捡起地上掉落的小册子。那册子已然散开，最上面摊开的一页，赫然写着玉楼春三个大字。

李莲花将册子折起，递到了女子面前，被一双颤抖的手接过。

“绑你的人已经解决了，连夫人，不必再害怕。”李莲花柔声安慰道。

片刻后，连夫人稍稍冷静下来，对李莲花与方多病道了一番谢。只是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本册子，看起来欲言又止。

“连夫人有什么话，不妨直说。”李莲花道。

连夫人鼓起勇气，将手中的册子递到了李莲花面前：“两位侠士，不知能否帮妾身一个忙？”

李莲花展开册子，发现是一张请柬，邀请连泉夫妇去赴桃花宴，落款处是玉楼春。

连夫人解释说，这是连泉的一位好友，本来她与连泉是要在下个月一同赴约的。连泉曾与她交代过，若是府中出了事，便拿上请帖去找此人报信。但经此一遭，她心中害怕，不想再冒险送信，所以便求他们帮这个忙。

“妾身愿支付五百两的酬劳，公子只需拿此信物，将老爷已经不在的消息告知这位玉老爷即可。如此，妾身也不负老爷生前所托。”连夫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，递给了李莲花。

 

李莲花与方多病揣着请帖及玉佩，以及一叠银票回到了莲花楼。

方多病自然清楚这玉楼春手中还有另一枚罗摩天冰，只是李莲花主动应下连夫人的承诺，令他有些意外。

不等他开口问，李莲花已经主动和他坦白道：“据我所知，这四位怀有罗摩天冰的人之间都互有联络。这位玉楼春，说不定就持有最后一枚天冰，我们可以……”

“等等，”方多病连忙打断他：“最后一枚？”

“是啊，除去刚刚得到这一枚，另外两枚天冰我和笛盟主先前已经取到了。”李莲花道。

方多病愣住，愣了许久。

等他回过神来，李莲花还在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
该死的李莲花。方多病敢怒不敢言，他折腾了这么久一枚都没捞到，原来是被李莲花抢了先，害得他白担心一场。落在自己人手里虽不是什么坏事，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，实在令人不爽。

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李莲花明知故问道。

“没什么。”方多病一边在心里骂人，一边闷声道，“你接着说。”

“我们可以伺机假扮成连泉夫妇接近玉楼春，顺便探听罗摩天冰的下落。”

方多病又愣住了。

“我们？”他指了指自己，又指了指李莲花，一脸不解，“夫妇？”

“是啊，我多年前见过连泉一面，还认识一位精通易容的高手，易容成他应该不难。至于你嘛，金鸢盟药魔手中有一种药，服下后可暂时将男人变成女人，虽然时间有限，但掩人耳目应该够了。我回头去向笛飞声讨一颗，你便可以扮做我夫人了。”

有这种药，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？方多病正想着，却又被李莲花的最后一句吓了一跳，他张大了嘴巴指向自己：“你是说，要我扮成女人，还是你夫人？”

李莲花理所当然地点点头：“为了线索，只好委屈你一下了。”

听起来毫无问题却又处处都是问题，方多病不知该说些什么好，憋了半天，才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：“凭什么不是你来扮我夫人？”

他不禁想起了采莲庄时，李莲花身穿嫁衣的场面。彼时他在一旁看了半天乐子，如今自己若扮成女人，岂不是轮到李莲花看乐子。

方多病举着拳头抗议许久，奈何李莲花毫无反应，看起来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。

算了，总不能真让他随便找个女人一同去。方多病在心中安慰自己，为了线索，只能牺牲一下了。